插曲：梦中人(4)
梦中人们做了一个梦，他们的梦带着他们向上进入熟悉的无垠之中。那膨胀，那涌流，那些思想，都是空的，它们之间有光，光把它们串联在一起。祖母们用手指召唤着他们：“快看，快看，快看。仔细地看！”她旋转起来，闪耀起来，但是他却没有。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溪流中的石头，像光中的影子，像个物体。他停下来，停下来进行思考。
他们是三重的，这一点曾经很重要，但是祖母们咯咯地笑着，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身上，把一粒又一粒的种子送到真空的风中，其中极微小的一些落地生根，长成了她们。“这就是我们如何建造这一切的，这就是它如何反哺我们的，这就是产生之后爱的意义。”当她陷入其中时，她宽广起来，稀薄起来，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渴望，那渴望同她心中的渴望一样强烈，但是她感觉到了对抗渴望的东西，那个东西提醒了她。他们是三重的，一阵风吹过，梦境像投影到布料上的图像一样抖动。祖母们都死了，她们的声音是魂灵的吟唱，这些事实，她们也会向其他人讲述。他们听不到回音，梦中人看到了面具后面的空洞。她试着转头向身后望去，看到死去的疆域中那个唯一活着的男人，这个姿势永远地延续下去，心心念念的转身，一直没有转动——
梦境一丝丝地落下，而他就在那里，周围是萤火虫般的蓝点和黑色的螺旋。他身上散发着疲惫，她看到他骨瘦如柴，身体虚弱，就像处于降生苦痛中的上帝一样。他转向她，还有他们。
“她没和背后的BFE同步。我们看到神器中的虫洞活动在下降，但是她正在变强，第二个实验对象也是如此。有人知道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吗？”一双温柔的、疲惫的眼睛看到了她，他，还有他们。那个梦中人想醒来，但是组成他们的其中一重却蜷缩起来，好像在他黑黝黝的胸前藏着什么东西。
“让他们继续下去。”奥科耶博士说。
第三个人通过他们的耳朵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微笑着，低下他那宽大、广阔、超越时间的头。
“先有麻烦，才能感到麻烦。”那个梦中人语无伦次地说。随后诸多麻烦出现。
“那是一场失败的战争，”第三个人说，“但是它们进行了战斗。它们是由绉纸和棉花糖做的士兵，被它们自己的枪炮炸散。它们制造了枪炮，它们是靠在岩石滑坡的蜘蛛网，它们聪明，但还是被撕破了。那个梦中人看到这点，却视而不见。”
“操。”奥科耶博士说道，第三个人转向她。
“如果你能帮助我，我会向你求助的。但是这些破烂东西，尽管它们非常好，现在无法承担这项工作。我的工作。”
“好吧，那好。你说‘我的工作’，什么意思？”
“建立一个帝国，把所有人的意识置于一个单一的指导思想下。我的做法是对的，但是我的眼界太小了。我已经知道我们还需要做更多。”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个神明呼出蓝色的火焰，无论生与死，都已经是永恒。
“奥科耶博士，我们可以使用工具，使用工具对抗星环门第三方的那个敌人。我正……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并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们可以赢得这场战争，但是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你是说，是你阻止了星环门里的存在物，阻止它们中断人们的意识和改变基本物理规则。是这样吗？”
“我们并不比曾经的它们强大。但是我们是实体物质，组成我们的是实实在在的肉体，这就是我们的力量。它们很脆弱，我们很强健。它们铸造了一把剑，却没有挥舞它的力量。我会找到它们留下的那把剑和使用方法。”
“这里我不明白。一把剑？”
“由它们建造，但是却无法有效使用的某些工具，通过它可以阻止敌人入侵我们所说的宇宙。那些工具是存在的，而且我相信我们能够有效地利用它们。”
“我想我明白了。至少大体上明白了。”
“为了充分利用这些工具，我们必须变得更像它们。我们必须成为一个整体，而非数十亿不同的个体。我也在了解如何做到这点。”
“你……是说我们需要变成蜂群思维？”
“是的。所有人相互联系，我们的思想和记忆在节点之间自由流动，所有个体的观念或信仰都被抹去。建立一个帝国是我能想象到的最接近它的方式，但是”——第三个人似乎是饱含歉意地指着自己——“现在我能想象的更广大了。”
“没事，我们会安全的。”
“那我们还是人类吗？”
“我们会变得更好。”
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呼出一股蓝黑色的旋涡，随即不见了。
“好了，我需要所有传感器数据，包括‘鹰隼’号和BFE的。以及星环门的数据，所有的数据。把它们全都放到系统中。我需要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就去做。”
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听到其他声音，这感觉真奇怪。“大家伙儿，你们听到首席研究员的话了。按照命令去做吧，要仔细认真。”
梦中人们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改变。
by 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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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22.5.15
校：22.5.15，22.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