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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一中的格局，是与别处不同的。相比皋城中学可以说是大了一些——然而也没有大到哪去。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类比到所谓“战略合作伙伴”上恐怕也是如此。大约是由于“百年老校”的底蕴，我只感觉老旧的校门略显寒酸。正对着校门的是主教学楼，现在应该叫做砺学楼，上面充满违和感地嵌着一个不很大的大屏幕，经常滚动播放一些喜报或者通知，偶尔也出现一些莫名其妙而挥之不散的窗口。虽然是主教学楼，我却没在这边上过哪怕一节正经的课。左侧是一些名人的塑像，记起来的好像有鲁迅、爱因斯坦、华罗庚等人，于是每逢段考前头像前就会出现一角一元的硬币。不过说到底最多也就能保佑语文数学物理三科，足见学校领导之煞费苦心。这一论点的另一佐证是最边上的长廊，美其名曰“趣廊”，然而恐怕只有情侣能感受到个中“趣”味，我等单身狗自然极少从那边经过。“趣廊”的其他用处暂时也没有发现，一中校风素来开放，我怀疑最初设置此廊的目的正在于此。路的右边是停车场，边上是一条小径被灌木丛围住，然而这条小径却常年被堵死。动态规划告诉我们不懂得学习历史教训的人会重蹈覆辙，我却常常重蹈覆辙，在这小径上走得过远，“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谓参透了深度优先搜索的奥义。中间是一条不宽敞而低洼的路，每逢下大雨，水面就要高出路面一截，然而只有这一条路，便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我今年高二，这条路我走了近四年。
前两年里，对于绝大多数上面所提到的东西，我都一概不知。事实上，转过主教学楼，侧后方有一座破旧的逸夫楼，虽然破旧的基调早已奠定，不过最大的点睛之笔莫过于此。我在前两年里走过的所有路程，也没有超出这里一步。机房位于它的四楼的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里面参差不齐摆着几十个恐怕是二十年前的古董电脑，然而运行devc++则绰绰有余，也完美得模拟了CCF老爷机的性能。上面的白板写着abs 赋值等等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会考内容还是什么别的，只是知道它在机房的存在时间似乎比我还要久，因为我们的教练jjiahe从来不在上面写东西，恐怕也懒得擦。门后的窗户连接着网络安全中心，也就是控制网络开关的地方。我在退役前两三个月才知道这个事实，那时候ywy经常翻窗户去开网。这个破破烂烂的机房大约是我除了本班教室呆的第二久的地方，如果是按照时间跨度来计算，那就是第一久，毕竟我上高中还没超过四年。我的一部分初中，高一和大部分高二上学期的记忆，都和这个地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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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我初中的经历算是学OI，最多不过可以概括为“学语法”之类。原因有二：一是我那时对于OI的参赛体系不了解，甚至到NOIP考试时才知道有NOIP这种东西；二是对于知识体系也不了解，因此也就只会打最最暴力的暴力。说起来，除了由于弱省弱校信息闭塞，更应该归咎于我自己。然而无论如何，如果没有这段经历，也很可能不会再有后话，所以也不必拘泥于归咎这个归咎那个。都只是故事而已。
我的第一节OI课是由zq学长教授，给我们授课的学长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当我们称呼他为老师时就会连连摆手，“不要叫我老师。”我想如果我以后也有这个闲工夫回机房，恐怕也会说同样的话，不过更可能的情况则应该是我被学弟学妹吊打，然后被嘲讽一波，根本捞不着说这句话的机会。zq是六安一中远古时代的选手，由于当时省一就能保送的政策去了THU，不过他确是很厉害。他的码风很奇怪，就我现在所能回忆的，他大概是函数的大括号换行，而其它的大括号不换行。我校其他选手基本大括号是不换行的，我也一样，不过必须要加空格。那时对于码风还无甚概念，我的码风也算到了高二才正式形成，此前的现在看上去实在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他第一次打的代码只有一个return 0，运行以后直接就蹦出了运行结束的字样，然而那时我们不但对OI没什么概念英语也基本没学，所以什么也看不懂，光顾着感叹手速很快了。而且正是由于什么都看不懂，也就油然而生了好奇和敬佩之情。他给我们逐行讲述了代码的意义，然而我们自然是不懂，他大约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只讲到一半，又开始其他方面的教授，诸如Hello,world!和a+b之类。我的第一个程序自然是helloworld，我一共交了三遍，真是难为那台年事已高的评测机了。一堂课的容量不是很大，大约也就两个来小时的时间。我最早上课是记笔记的，到第三天就放弃，原因自然，把源代码抄在小本子上实在是不仅难受而且蠢。一开始也就是学一些简单的选择、循环之类，然而哪怕这样，两个星期结束，40个人也走了一半。另一位学长，我们学校历史上唯一在NOI上拿牌子的wys就曾说过，“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学到循环就放弃了。”当然兴趣使然，人各有志，我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只是我当时还算饶有兴趣，所以就一直听下去。
轻松的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据jjiahe所说，zq之前带的那届学生，由于他上来就教他们二分贪心之类算法，所以被直接劝退了许多，因而我们这届则异常轻松，甚至有点矫枉过正的意味，三四个星期的时间全是在学循环。我想要是我那时提前接触了算法，可能境况又会有所不同，可是只是假设罢了，说不定我也要被劝退。
与我最先熟络的自然是我的两个同桌，lpz和zjy，他们都算坚持的比较久，不过在高二上学期就先后离开。lpz现在在茅二混的不错，文化课大约在年级前十的地步，zjy则是在国际班。
我那时脑子还算够用，做题进度在整个机房也是排得上号，不过有位叫ywy的大佬一直领先我一程（这里笔者谬误，实际是爆我十条街）。后来我渐渐认识她的时候他已经叫Y15BeTa了，才知道她05年生，按虚岁算足足比我小两岁，他同我一样在CSP2019退役。当然，那时候我和她还不是很熟悉。
有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契机，zq突然问我们如何交换两个数，我脱口而出a=b,b=a，然而两秒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谬误。我倒是没有其他好的方法，突然有一位同学举手上台写了正确的代码。他是hyx，当然是dalao，高中时由于到合肥去读书，没有继续选择信息学的道路。
临近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位新同学ybj，也就是Pride205。我初中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然而恕我直言，他是我们这届真正意义上最强的人物。
这段时间结束的时候有一场考试，也就是三套模拟题，每套400分，题目都是些简单语法题。第一场比赛很轻松，许多同学都AK，后两场则没有AK的同学。我第二场似乎碰到了文件出锅，莫名其妙挂了100分，第三场也莫名挂分，不过这一场是排在rank1的位置。三场下来，rank1是s__z，其次是wcx和zyf，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我则是rank4。ywy貌似由于第三场把源程序删掉的缘故第三场爆了零，因而总成绩不是很好看，不过她前两场似乎都是rank1。暑期的课程就这样结束，更大的好戏还在前方。
chapter 2
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课程便继续，时间则改到了周日的下午。我那时候有太多的闲工夫，自然不用在乎这一点时间，于是就决定继续学下去。起初一段时间还是巩固基础，不过印象中也掺杂着一些简单算法，像二分和快速幂之类。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初中时候混日子的经历，由于我是个懒散的人，不仅表现在身体更表现在头脑，所以我那时候接触的绝大多数算法都没能掌握，有些是当时听懂不过第二天便忘记，有些则是压根没弄懂过。每周一个下午的时间自然学不到什么，而且很快便是NOIP临近。
前面说过，我对于OI这个体系毫不了解，那时候大约只知道自己学的语言是C++，而连算法的定义，或者信息学这个名词都不曾听说。初赛在星期六下午进行，一个星期前我接到jjiahe的通知，然而我还以为是此前那样的模拟题，所以拿到那张纸质的试卷不免有些懵逼。我那张卷子会的也不多，因为我不但小学没学过什么奥数，更是对算法一窍不通，也不知道NOI第一届那一年举行，反正就是硬着头皮写完了那张卷子。我也不知道意义何在，直到大约两个星期后，我才知道这是NOIP的初赛，我们这届四个人通过，ywy,hyx,wcx,还有我。紧随其后是zyf,ybj,s__z和zjy,zyf和zjy先后退役了，都是由于文化课的缘故。
关于复赛要到合肥去考试这件事，我大概脑子里面只有新奇。别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记得此前在LINUX的虚拟机上写过一次题，那个感觉可以说是相当难受。不过我自然是把它当作一次去玩的经历，因而也没有心里负担。去的车上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初三的学长学姐，起初车上十分安静，然而我这种话痨当然憋不住，于是就开始chao话起来，也让学长学姐记住了这个看起来有点SB的学弟。回来的车上果然热闹了许多。下午抵达后开始试机，也见到了jjiahe带队的高中学长学姐，不过因为不熟也没聊几句。试机时有些无所适从，先是写了一个a+b，然后又写了个别的，然而我记得不太真切了。想来实在没什么可写，于是便匆匆离开。普及组的考试在下午进行，也就意味着我们有一个睡懒觉和颓废的上午时间。我买了一包薯片原来打算考场上吃，却在那天上午分掉了，接着就是和学姐打王者荣耀，实在没有LOL好玩。这个上午很快就过去。
合肥一中的校园自是比六安一中大上很多，机房也足以容纳全省的考生，电脑也不像后者那儿的古董机一样。等待的时候有位学长问我怎么写文件输入输出，我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记得，于是紧张感消去了大半。开考拿到题目之后，发现T1是一个简单的模拟，连循环都不需要，现在想来那确是近几年pjT1的最难题了。T2是一个判断回文数的加强版，说起来也只是多了很多if，我倒是花费了不少工夫，不过最后还是调了出来。我那时太过天真，以为过了样例就是分，对于时间复杂度的概念我是直到高中才有。T3是一个用队列实现的题目，我却没有学过队列，在写完40分的部分分之后就无从下手了。我那时居然知道部分分的概念，明明正经的比赛都没打过，我在回忆时也着实感到震惊。T4我则是看了一眼就选择放弃。这样我自己估计是240分，考完交流时学长问我T2的做法，我回答了之后他说可能得不到满分，会超时。
这是我难得轻松的一次比赛，所以挂分的不幸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过后jjiahe告诉我民间数据测了255，学长纷纷表示赞叹，我则是说我最多也就打240。这个时候我还不太会谦虚，我说的也确是实话。约莫两个星期之后，我在和学姐聊天时，她忽然拉我进了一中信息学的群，我也就成了这届第一个进群的人。然后我看到了公布过的成绩，我是210，的确T2挂了30分，这样是排在同届第一，在总共十三个人当中排名第四。省一线是240分，我们这一届四位选手全部都是省二。我怀揣着不易察觉的喜悦看完了成绩，那至少表示我第一阶段的学习还算不错，然而也至多表示我第一阶段的学习还算不错。我下一次在正经比赛中取得还算过得去的成绩，起码还要等到两年后。
天气渐渐转凉了。那年的冬天不似之后一年——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以致于难得的停了几天的课，所以在家待着也就避过了最冷的时间，然而那年不一样，给我的感觉也更甚。我是个很宅的人，平时晚上也没空出去闲逛。我隐约记着一天晚上在我写完作业之后，我抬头从五楼的窗户后面望着浑浊的天空。天空是难得一见的紫色，但是灰蒙蒙的，像是win10开了护眼模式。灰黑的云彩在这映衬下显出一点褐色，如同氢氧化铁的絮状沉淀，在这晦暗的溶剂里无助地游荡。
忽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出处的话：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