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89号公车驶来,十几个候车人匆忙地跑到车门挤成一团,我才发现那位穿着蓝色风衣的男子伫立在我右侧。
他拥有中等身材,身上的风衣偏长,差不多可以遮到他的膝盖,一双看起来粗糙的白色球鞋跟黑色的西装裤明显不搭。他两只手都插在风衣大口袋,耳多塞着耳机,眼睛始终是紧闭着的,来往的无论是几号公车似乎都跟他没关系,这般神秘的外在表现促使我开始好奇他耳机播放的音乐是什么样的类型???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那样的让人容易陶醉迷人吗?他是什么工作?他到底在想什么???
刚下过一场雨,树叶残留的雨水汇聚成雨滴落到他的右肩膀上,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始终闭着眼睛。
那辆183的公车久久还没出现,以至于我没有耐心,心里滋生出想坐摩托车离开的冲动,但是如果让我在寒风中穿梭,细冷的雨滴击打我身上,此刻我宁愿在公交车上多等几分钟。
他睁眼了,没错,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我对这个微不足道的正常动作感到不可思议,唉,可能是我好奇心作祟吧。他掏出一包“好日子”牌的香烟,我不懂这牌子香烟的价格,但是从香烟的外在的包装来判断,那应该也不是便宜货。据我所知,现在的生活用品外在的远远比内在的似乎要重要一些,商家肯定也早就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
他点燃一根烟,吐出来烟圈在雨后的空气中显得特别有轮廓,他好像舒适且自然地又闭上了眼睛。我不抽烟,而此刻我似乎被他这种被香烟所抚慰的神态所感动。他慢慢地品尝这一口又一口的滤嘴香烟。
起风了,车站又聚来了一些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在笑嘻嘻讨论游戏装备,有下班的工作者沉闷又疲劳地用手机刷朋友圈,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婆用特别浑厚的粤语聊着最近的天气。风衣男子对身边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是自觉得挪远自己的位置,在角落一个人闭眼品尝着他的香烟。
车来了~,一个年轻人脱口而出,等车的人迅速停止聊天的话题,由于前方塞了几辆公车,183公车在老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接受乘客。我看到几个阿婆拉着类似于行李箱的菜篮,匆忙地用小碎步走去。我是个不慌不忙的人,我没有离开车站跑去乘车。只是在公车经过的车站的时候,礼貌性的向司机挥了一下手示意。183公车差点被挤爆了,满车都是乘客,加上乘客夹带的行李,那一幕让我想起了电影印度阿三攀火车的画面。
“伙计!从后面上来吧!”司机叫道。
下雨了,我跳上公车,很庆幸躲过这场雨,毕竟我不想在这种湿冷的天气弄湿我的鞋子了。
车走了,我知道在我等车的半个小时里,除了,车牌上的所有公车都经过了一轮。风衣男子丝毫没有表现出抱怨等车久的状态,甚至一个微小的不爽动作都看不出来。我透过玻璃车门注视着他,他还是闭着眼睛,品尝着他的香烟。他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一场雨,来往的汽车,替换的人群,嘈杂的街道声,,外界的一切都没能打扰他。说实话,我没把他当精神病患者,我只是过分好奇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次日清晨,我依旧来到公交车站等车,就在昨日风衣男子逗留的地上,我发现了十几个烟头,全部都是“好日子”牌,我细数了一下有13根,差不多的长度。地上用白色粉笔写着几个端正英文单词:music && love && peace!
人有时候调用大脑存储的信息是随机,我想起了春上村树的一句话:想想无关紧要的事情,想想风吧!
没错,我心想:也许他仅仅是个捕风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