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电子的成立背景,是因为武总之前所呆的维水科技需要GPS导航仪,而武总又想悄悄捞一笔,所以偷偷成立的。可是现在因为无法在所规定的期限内按时交货,武总被维水科技给炒掉了,自然现在所做的机器肯定是无法再售卖到维水科技。那么,利剑电子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这机器又该何处何从呢?莫非利剑电子要单打独斗,自己研发自己卖?可公司没销售,没渠道,又能做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段伏枥,终于现在要被解开了。
周二一大早,武总出人意料地就过来了,然后召集大伙开了个短会:“今天下午我们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简单点来说,下午我们一起要去趟安勒斯电子接受面试。”
面试?怎么回事?沈俊最按捺不住,问到:“安勒斯电子是干嘛的?为什么我们要去那搞什么面试?”
武总叹了口气,回答说:“大家应该知道,之前我们公司做这个产品,是给维水科技做的。现在我从维水科技出来后,自然不能再将产品卖给他们。本来我想就此解散公司,但我想想还有你们这么多张口需要养活,所以我非常不忍心,便找到了安勒斯电子。安勒斯电子的老板严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对这个产品非常感兴趣。我跟他说我们公司只有四五个人,每个人实力都能以一当百,但他对于我们的研发实力有点怀疑,所以这次我们要过去让他瞧瞧,好让他放下心。”以一当百?武总您还是真会讲话啊,那确实是以一当百啊,只不过是一个人当一百个人来使!简直是连猪狗都不如。、
听完武总的长篇大论之后,黄华中不由地“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不满?或是不屑?这声音似乎有点那么耐人寻味。只不过武总似乎没有听见,或是说听见了也装作没事一般,继续说到:“所以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打起万分精神,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要知道,这是为了我们的前途而奋斗!”按理说,这么慷慨激扬的结束语,按照电影的手法,应该换来雷鸣般的掌声;可无情的现实是,大家都没啥反应,只有段伏枥随意“哦”的一声。
安勒斯电子并不是在科技园,而是在罗湖。为何严董会看上利剑电子这个小不点般的公司呢?莫非真的是如武总所说,人家看上了?似乎哪里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可是想再多也没有用,既然有如此安排,还是只能去应对了。下午两点正,所有的同事一起来到了爵士大厦。当然,武总早已经到了,在楼上等着。
安勒斯电子的前台长得还不错吗,只不过怎么有点冷冰冰的样子,感觉上似乎什么人都是她仇人似的。嗯,不仅是看起来像,行动上也是如此。黄华中笑呵呵地问前台:“你好!我找一下武总。”
前台眼皮抬了一下,“哦”了一声,然后从座子下面给每人拿了个一次性鞋套,打开了里间的门,冷冷地说了声:“进去吧!”这形势,怎么感觉有点狗眼看人低啊?虽然说大家都穿得不咋地,可好歹我们也算是应邀而来的客人吧?莫非我们看起来是来要饭的?黄华中估计是没想到前台如此冰冷,也只好讪讪地带着大伙往里间的会议室走去。
只不过,这也似乎太安静了点。要到达会议室,需要穿过一个办公区,而办公区的人们显然对于段伏枥一行没有任何诧异,或是说已经见怪不怪,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瞥过来。嗯,还好,这样子还舒坦些。如果大家都往这边瞧,估计自己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会议室到了,算不得气派,但也别有一番特色。桌子是三角形的,中间放了台投影,对面是一块布帘。没坐多久,武总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走了进来。不用说,这位肯定是严董,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比武总严密,不过却瘦很多,有点干瘪的感觉,但说话中气还是非常足:“大家好!”
按理说,对方问好,好歹也该回应一下,但黄华中没有开口,作为下属的段伏枥他们也不好先声夺人,只好笑了笑。武总怕冷场,急忙赔笑说着:“没办法,他们都是做研发的,不善言辞。”
“哦……”严董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接下来无非就是例行公事了,武总给严董一一介绍了利剑电子的各位同事以及相应的工作职责。罢了,严董好奇地问到:“看来大家都比较年轻啊……”
比较年轻?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怎么接话?不过这不用段伏枥发愁,武总立马说到:“你别看他们个个都很年轻,其实他们每个人经验都非常丰富,一个人顶人家那些大公司的十来个人呢!”
严董附和到:“那也是。大公司的人只是专注一方面,小公司的什么都要做,所以能力很强。”看来严董还是懂得一些东西的吗……
武总随即附和:“是,是,确实如此。”
严董看了一下大家,继续问到:“武总给我看的那个机器,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嗯,没错,的确是自己做的。严董看向这边,应该是要我们回答吧?没想到,武总又接过话题:“对,没错,全部是他们做的。黄华中、沈俊和曹燕从原理图手把手一步一步开始做的,段伏枥和老柳做的是软件。怎么样,很不错吧?”
严董表情很夸张很惊讶地说:“哇,你们真的很厉害。对了,那个蓝牙程序好像有点问题……”
还没等段伏枥开口,武总又立马接过话题:“嗯,那个软件写了很久,因为现在换了模块,所以需要修正一下。应该下周就能搞好。”换模块?软件写了很久?下周就能搞好?什么和什么啊?完全不是这回事嘛。段伏枥抬头看了下武总,发现他还是那么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谎言而愧疚。
这个会议不长,只有一个小时,但从头到尾段伏枥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武总和严董不停交谈,甚至是严董对大伙的提问,武总也越俎代庖一并回答了。大家算什么?傀儡?摆设?花瓶?过来这里,仅仅是让严董看看有这么些人?武总特意嘱咐的不要乱说话,结果就是什么话都不让大家说?会议结束,武总让大家先回去,自己便和严董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继续聊天。
显然,黄华中对此非常愤怒。走出会议室,头也不回,什么话也没说,怒气冲冲地离开安勒斯电子。即使到了爵士大厦楼下,黄华中还是怒气未消,忿忿地说:“我知道武总想打什么主意了。现在我们做出了产品,他觉得我们值钱了,就要把我们给卖了。我们公司现在至少值几百万。”值几百万?就那么几号人?就那么一个质量破破的机器?
老柳安慰黄华中:“老武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想将这产品卖掉,不想把公司做好。”
黄华中恼怒地自言自语:“我们绝对不能让老武得逞,他简直是要毁掉这个公司!”
毁掉公司?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好歹这公司武总也投了钱,他也有权做一些处理。退一万步来说,黄华中和老柳你们两人不也是公司的股东吗?即使武总要把公司给卖掉,那么这钱你们两个不也是有份吗?难道武总会将公司卖了之后,自己一个人携款逃跑?当然这些都是段伏枥的理解,并不一定和事实相符,可由此可以隐约感觉到,似乎黄华中与老柳两人,对武总的成见越来越深了。只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段伏枥不由地想起利剑公司成立一个月之后,有一次张文香和武总在里面的办公室的谈话。因为公司比较小,所以张文香不仅负责采购,也要兼管一些日常的行政和财务,比如工资都是武总给张文香,然后张文香再分发给各位;而大家的报销,也是由张文香汇总交予武总。那次武总有点抱怨地说:“怎么报销那么多?下次不能这样了。”
张文香回应的声音有点小,但还是被段伏枥听见了:“我看这里好多都是餐饮票,肯定是黄华中和他的朋友去吃饭,拿回来报销的。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请客户吃饭,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客户可见?”先不说黄华中报销是不是有点多,但他和谁吃饭,你张文香有看到吗?你有必要这么在后面嚼舌根么?
武总叹了口气说:“唉……不能再这样子,我要好好地和他说说。”
至于武总后来是否和黄华中说过,那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次晚上黄华中吃饭回来,醉醺醺地对段伏枥说:“不给钱怕什么?反正我吃也吃了,喝了也喝了,该干的事也干了,反正我也不亏……”当时如果不是老柳制止,估计黄华中还会继续说下去。但根据黄华中的只言片语推断,似乎后来武总再也不允许他再报销了。难道是因为钱的事这三个人心生隔阂?但武总在金钱上的小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有必要搞得现在这样子吗?还是说,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些繁杂的关系,可是比代码要让人头疼多了,并且看起来也很难获得正确的答案。既然如此,何必再去管它?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在这时刻还没到来之前,既然自己无能为力,何必庸人自扰?现在自己所能做的,不就是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抛掉这些琐事,单单看这情形,虽然没有了维水科技,但武总还找到了另外一个渠道,至少让公司的生命还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