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年龄40+,具体多少,不要再问,再问也不告诉你。我儿子说了,我很年轻,也很漂亮,我当然相信他说的,不然我还能相信我老公吗?
21年12月份决定从体制内(刚去高校当老师3年)回到企业。具体为什么跳,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在体制内混的不好还是因为我嫌弃钱少,还是我真的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想追求成就感?
体制内其实都差不多,你要自己想办法搞定一切。我想办法了,找了一圈,想去搞台服务器,最后大半年左右,放弃了,我自己花钱买了台服务器,办公室没有固定的地方,于是只能放家里。这台破服务器已经为我服务类三年了,平时跑个实验啥的,偶尔会掉卡和宕机。
跳槽的原因其实无非就那几个嘛,我不重复了。我觉得对我来说,主要是钱少,我连努力的欲望都没有,真的,感觉没意思。
找工作吧,其实也很突然,一个是因为讲课过程中,感觉从学校到学生,没人把老师当回事,偏偏我又是个备课非常认真的人,良心过不去,我不想忽悠学生。一个是你良心过不去的工作,其实一点价值没有。
于是换工作,然后我12月初开始找工作投简历。于是我这个大龄妇女求职正式开始。
背景:我是13年开始做深度学习图像处理的,连打了好多年比赛,所以其实还是算有点经验的。当年对那些代码摸索了好多遍啊……细节的地方到现在还记得代码……后面虽然去学校,但是自己在做的科研也是用深度学习模型,然后也在跟踪文章。但是进度确实慢了,一方面是没有团队氛围,另一方面是我上课要讲计算机语言和机器学习,这些课备课量蛮重,而且我要写代码去搞这些,当然还有就是有效工作强度不够。
第一家面的好像是某汽车大厂投资的自动驾驶公司,聊的都比较泛,没有问具体的细节。但是那个时候准备其实蛮不充分的,可以说没准备。速度也很快,让我提薪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市场价,就随便问了几个同学,我因为是学校出去的,所以就在同学建议的基础上自动降了十几W的年薪。然后这家人事就消失了……
后面面了好几家芯片公司,开始啥准备都没有,芯片公司推的职位全是算法开发,姐姐我压根从工作就没刷题过,啥叫刷题还是这次找工作才听说,于是光荣地在好几家一轮游。凡是刷题的,我基本都挂……我想原因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我是博士才转到计算机相关的,对数据结构啥的,我就是用到就看,用不到我就不看,没系统看过。我平时接触的都是机器学习算法(模型)之类的东西,数据结构算法,到底是讲啥东西的?另一个是我这次换工作,投的职位有点不太匹配,往高了专家层面,这几年积累的没那么多,和那些大牛不能比。所以大公司的专家不好应聘,而想去稍微好点的公司,就得起点低,那这样的职位就需要刷题。
其实开始时,面试的有几家也蛮搞笑的,也谢谢他们的侧面打击让我清醒了好多。
有一家是外企,我去面试之前其实蛮想去外企的。所以去他们家面试,我也是内心充满了敬意。但是去了后,先填表,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各个单位的联系人都填满。然后开始面试,面试的时候,我应聘的是算法岗位,但是面试的人肯定不是做算法的。开始上来问我C++并行啥的我倒是觉得没啥,因为做算法也要做开发也正常。就是旁边一个年轻人问的几个问题,让我觉得很low,说你们平时打比赛就是一堆堆tricks啊,那你做物体检测时,用的模型是哪个啊。我说什么模型都用啊,哪个模型效果好就用哪个,比如VGG, RESNET都用过。然后她说,不是的,举个例子,你模型用faster rcnn还是SSD啊。我一听,差点笑出来,我做这么多年这个方向,第一次听人鄙视我比赛是堆tricks的同时,还把faster rcnn说成模型。我说我一般称呼这些是开源框架,不是模型,当然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也正常。然后她还问我,你大概了解决策树和(线性判别分析)LDA这些吗?对聚类有了解吗?(PS,我在学校里给学生上的专业课就是机器学习,我读博期间课题是分层Dirichlet过程,这个是比topic models的LDA更高级的更复杂的聚类模型。这些我都写到简历里了)。接着第二面好像是部门leader面,我就大概问了一下业务,公司组织了一个新的小组想尝试做自动驾驶零部件开发,但是这块目前就十几个人,量产还没规划。难怪第一轮面试的人能问出那么low的问题。我也不打算来了,就问他们,你们好像不需要算法,也不需要懂算法的同事啊。我的潜台词是,你们不需要,喊我来干啥。第三轮人事象征性问几个问题,就结束了。
有一家是自动驾驶的公司,刚开始成立,因为家属是智能汽车行业的,所以是推荐的。但是很搞笑的是,面我的人正是他们认识的老同事,然后那位老同事,自己一直读书和工作不是IT相关专业出身的,刚开始转行做智能驾驶行业,所以没问细节,但是可能是因为是国内TOP高校出身吧,说我做的工作水平都不咋地(真的是原话),问我有没有更高水平的工作,我让他拿一个他们自己的高水平工作举例一下,我好对比一下什么是高水平工作。他说有没有像kaiming he 他们的工作那种水平的。我说这个没有,要是有的话,现在面试我的人不是你了。
反正我也蛮杠的,从面试过程中,其实你能感觉到对方水平如何。但是如果确认对方很水这种情况下还鄙视你,你会觉得这种人影响了整个行业的基本水准,我就杠回去。
还有一家是传统汽车零部件公司,是很有名的公司,不说哪家了。有原来认识的同事去那家了,说是在张江,我想着拿去试试,然后让他内推。人事把简历推给了非张江的部门,面试我的人,先开始说我做比赛就是堆服务器和时间,有服务器和时间了,效果就能提上去。然后说我原来单位的产品不怎么样。然后让我讲物体检测发展历程时,我第一次按照时间讲,他说太细了。我又按时间大概说了一下各个框架。他说我说的不对,应该按照two-stage, one-stage来讲。我想说,发展历程可以从不同维度上来说,我是时间维度,你是这个维度,我详细讲的时候肯定说到这些啊,你让我粗一些。我如果是按照你的的思路来讲,你肯定也会说我有不对的。后来他还问我,你这么大年纪了,出来找工作,我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的,我都不知道等我40了,我还要找工作我该咋办。(我当时心里想,那你40岁前就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而且也三十大几了,又不是牛人,你四十岁不找工作还能干啥?)反正这家面试完也over了。
其实我原来对这家公司很有好感的,我五年前面试过他们家公司,但是那个时候是一个老外直接和我聊的,然后他问我的都是一些控制器之类的东西,和深度学习图像处理也没太大关系,聊完后,他说我做的东西,他们目前在中国还没有研发职位,或许过几年会有。其实当时觉得蛮有好感的,我当时了解的确实没有很相关的职位,即使是婉拒,那也不感觉被冒犯。但是这次面试让我感觉这家公司确实像他们业内说的,技术跟不上了,人才流动特别大。
后来同事帮我打听了一下是谁面试的我,他跟我说,不去也是好事,和那个人共事,你会很容易高血压。我觉得可能他一方面是在安慰我,另一方面也是事实吧,对候选人全方位打击的,这种人其实工作的时候也蛮难相处的吧。
这是开始几家,我面的时候,一轮游的时候,还被人鄙视的让我很郁闷的经历。
其实在找工作开始时,不觉得咋样。在猎头的打击和面试人的打击后,我才觉得自己老了。但是也坚定了决心,我要出去。因为我再不出去,我就年龄更大,更难回企业了。其实我原来就想,我就是做个技术,年龄大又能怎么样呢,会跑开源代码并不代表懂算法啊,懂算法又代码很强的,其实没有多少人。我又不是要当CTO,技术应该好找啊。可现实是,技术也不好找,年龄上去了,可能唯一的归宿就是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