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听雨
木筱涵
一扇窗,一杯茶,轻声细谈,道出丝丝真意。
一杆笔,一张纸,提笔落字,诉来片片感伤。
夜,尤其是带点丝丝细雨的深夜,是一个带伤的人最向往的地方。此时的夜,宁静异常,带着点冰冷,含着点肃穆,在万物疲惫熟睡的时候,悄悄地在大地上流淌。然后,同样是夜,它,不像初夜那样稚嫩,携带着嘈杂降生,也不像暮夜,渐渐地被黎明驱赶。它,总是那么安静,那样祥和,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恒。如果单单是夜,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寂寞。于是,缕缕银丝,带着点急凑,又不乏温柔地来了。说它急凑,是因为它一闪即逝,不做片刻停留,说它温柔,是因为它柔软如丝,打在身上,如儿时母亲的爱抚。
窗,是隔夜听雨的最佳地点。在那窗前,放上一张方桌,桌上,搁上一杯热茶,倾听那细雨的丝丝诉说,眼望着看得见,又看不见的银线无始无终地划过空气,无论多么浮躁的心,都可以顷刻间得到平静。本来,深夜,是做梦的好时间。可是,见到此情此景,再美的梦也要果断搁浅。今夜良宵,将在这和风细雨中缓缓展开。眼睛看看雨,闭目半刻,再看看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双手握杯,拿到嘴边,轻轻吹拂,慢慢玩味,细细感受那茶水滚烫的内心。然后闭目思索片刻,再次睁眼时,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与此相比,登峰俯视,一览众山,却也不过如此。
笔,永远是最忠实的朋友。笔,也是夜最贴心的伴侣。一杆笔,一张纸,一张方桌,一杯热茶,整个世界都在你手中握着。深夜,本是做梦的好时节,可是,在伴着丝丝细雨的静夜,提笔落字,一诉倾心。情到深处,弃笔品茶,闭目思远,确是如此惬意。隔夜听雨,听到的不是雨声,因为丝丝细雨,悠然落地,溅不起多大水花。隔夜听雨,听到的也不是风声,因为和风拂面,来去无踪,踩不了多深的印记。隔夜听雨,想听的,是白昼不曾有过的那份落寞。这落寞不是寂寞,万物虽已早寐,可仍然伴随左右。于白昼而言,这落寞太稀有:绝对的静谧,带着点伤感,伴着点凄凉,却绝不让人感到堕落,反而,是一种深深地平静。在这份平静中,稀松着双眼,提起笔杆,让世界在眼前那张纸上展开,来书写曾经的豪情壮志,海誓山盟。写累了,捧起茶杯,默默品味,感受失去后的那种伤感。如此,如此,夜,哭了,如心。心,静了,如夜。笔者愚见,这,便是隔夜听雨的妙处吧。
隔夜听雨,听来的,是一种心情。或许黎明乍到之时,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是,那种宁静,即使身处杂市,也会经久不衰。我想,这便是永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