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天道,有些想法想要聊聊。
《天道》到底讲了什么?三个渴望建功立业的普通人,在丁元英的指引下几近创业成功,但没有智慧去摘取胜利果实的故事;一个小有背景的小城女生,违背父母的意愿,选择艰苦危险工资低的刑警职业,最终在抓捕通缉犯时牺牲的故事;一个深谙人情世故,但又选择排斥传统文化的男人,似乎破解了社会运行背后的密码,利用逻辑一次次帮助身边人达成“奇迹”故事;一群贫困村民凭借不要命般的加班、不要命的恶劣工作环境,将龙头大企业干趴下的故事。
这些故事的精彩不在于剧情跌宕起伏,只在于将一组组对立的观念暴露出来,触发人的思考。劳动法赋予的“人权”与生存权,世故与本性,高人指点与独立自主...
生活总有一些时刻,人忽然抽离了日常,开始思考人生——究竟什么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什么是我想要追求的生活。比如同事朋友跳槽、转行、高升时,家人生病时,工作受挫打退堂鼓时。但读书太少,想得太多的结果往往是,健康、事业、收入、情怀等要素乱成一锅粥,越想越想不明白,不得不重新回到日常,原来干嘛还干嘛,所谓的路径依赖是也。天道的好处在于提出一些思考框架,可以帮助理清一些思路。
芮小丹的人生之路是一条重要的故事线。芮父是导演,芮母是先是演员后是饭店老板,都算有钱。芮跟随母亲到德国获得了永居。成年之际面临选择。留在德国,待遇高、福利好。做刑警,穷、危险。做文艺,有父辈铺路,轻松,光鲜、有钱。在芮父和一般人的认知中,从发达国家回国,还是做刑警,脑子秀逗无疑了。但芮似乎从未困惑过。
这条线讨论的是什么问题?生存与生命价值的关系。
“人从根本上只面对两个问题:一是生存,得活下来;二是得回答生命价值的问题,让心有个安住。”
人的所有困惑其实都可以归为这两个范畴。
一是生存范畴,包括身体健康、有足够生存的物质基础。后代是生存的延伸,因此子女的身体和物质财富,也可以包含在广义的生存范畴内。
二生命价值的范畴,可以包括事业、感情、非功利性的人际关系等等,人人都想追求这些东西,但是每个人的优先级肯定不同,因此“为何而活”的答案是因人而异的。
我认为,一和二,是形式与内容的关系,适用于形式和内容的辩证法——没有一,二是不存在的;没有二,一只剩下虚空。就像水杯与容量、建筑与空间、表达与设计的关系一样。
一言蔽之,生存是生命的容器。
人花在哪个范畴的时间和精力最多?是容器。
日常做的聊的最多的,是赚钱、买东西、买房子;给子女买房子、让后代找个好工作,以便赚钱、买东西;年纪大了或者身体不好了,操心自己的身体,操心后代的身体。
原因是什么?
容器是可触摸、可感知、可描述、可量化、可比较的。他比我有钱,你比我身体好,你家孩子比我家孩子有前途。一说都能懂。
内容是抽象的,不可说者。用《天道》里的说法,“言语道断,一说就错”。不只是不可与别人说,与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与自己对话的载体也是语言、是逻辑。
真正的生命内容——或者换一个词,心性,是只可悟,不可说。
丁元英是逻辑思维的典范,在生存的范畴内做到了“高人”的境界,懂经济、懂商业、懂人性。基金、公司总裁、村里面脱贫都想找他帮忙,凭借他的逻辑、智慧确实能帮助这些人去生存。但是他的生命内容仍是要通过思考去苦苦追寻的。
而芮是“自性无所挂碍,是自在。自在是什么?就是解脱。”自性自在,无需追寻,无时无刻都处在人生价值其中。比如爱上丁时,“爱就爱了”,没有考虑是否应该;爱就用全部去疼爱,不考虑是否会有对等的回报,能否有未来;比如面对危险之徒,淡然处之,当死则死。这种人生态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丁和芮的人生似乎分别在生存和心性两个维度做到了极致,常人做到任何一个都不易。
给我最大的启发是提醒了我生活还有一个重要的维度,而这个维度是不可言说的。所以很多困惑,是不能通过逻辑思考去“解决”的,而是要觉、悟。意识到过多的关注生存维度,这个维度是长期被我所忽略,和不承认的。
这解答了我为什么感觉日常中很多话正确却无用。
“生活不是啥也不缺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身体是最重要的,挣那么多钱干嘛”
“这个工作天天加班,有什么意思”
这些观点的一个通病就是,只考虑了生存(钱、身体),没有考虑到心性的需求——也没办法说,一说就错。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久了,似乎各方面都必须考虑性价比的,不考虑的都是病态的了。
这也是理解人际关系的一个钥匙。世故是属于生存范畴,真实的个性是属于生命价值范畴。追求成熟,可能失了心性。
在这两点上,她比我强。能意识到自己这方面的需求。但在另一方面也欠缺很多。我们像是矛盾的两个方面,就像丁与芮一样。
突然发现,丁芮这两个字,正像是阴阳的两方面(邪恶。。)
好吧,总结一下啊,生存和心性,是辩证统一的,不是追求一个就必须放弃另一个,两个都有,才能真正的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