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中的男人(A Man Among Wolves)
英国人肖恩·埃利斯(Shaun Ellis)是一位研究狼行为的动物专家,由于其特立独行的研究方法引起极大争议。他选择与狼群生活在一起,成为狼世界的一员,以期能了解复杂的狼群社会的行为方式。久而久之,埃利斯的动作行为也变得与狼一样——嚎叫、撕咬、舔舐,甚至像狼一样生吃动物和追打玩耍。可以说,他是世界上与狼走得最近的人,因此也学会了独一无二的狼语。
满脸是疤
一条细长的疤痕,从埃利斯的右眼下方一直延伸到脸颊,那是一次被狼咬后的“留念”。
由于对狼有着彻底的认同,埃利斯在讲到狼是用的都是“他”而不是“它”。
埃利斯出生于英国普利茅思,从小就喜欢动物,经过多年与狼群共同生活,他已经成为一个解读狼类语言、行为的专家。在对狼进行观察研究12年后,埃利斯于2003年推出了第一本书,名叫《狼声狼语》,他的第二本书《狼魂》也于2005年面世。
在全身心与狼为伍后,埃利斯放弃了舒适的人类生活和与家人相处的机会。“对我而言,狼的世界总是比人类社会更有吸引力。”埃利斯如是说。
现年42岁的埃利斯身高足足1.8米,是个身材壮硕的大个子。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双犀利的蓝眼睛,一头金色披肩长发,蓬松卷曲,很是浪荡不羁。一条细长的疤痕,从他的右眼下方一直延伸到脸颊,那是一次被狼咬后的“留念”。类似的抓伤、咬上可能出现在他脸上、身上的任何部位,因为常年与狼为伍,从鼻头到脚趾,都可能成为狼们“青睐”的地方。在此次纪录片中,人们就可以看到埃利斯的鼻头有一个明显的带有血印的伤疤,不用说,这应该是某只狼的“杰作”吧。不过,对于全身心投入狼世界的埃利斯来说,没有伤疤可能更奇怪。
2004年,在埃利斯建立的野狼避难所里,有三只狼崽因为狼妈妈拒绝喂养而生命垂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狼妈妈突然停止喂养,饿得狼崽们整天嗷嗷叫。眼见情况不妙,爱狼心切的埃利斯决定亲自出马抚养狼崽,教他们在狼世界的生存法则。他相信,凭借自己多年来对狼的研究心得,当个“狼爸爸”应该没问题。于是,埃利斯很快就搬进了狼窝,开始了他全新的“狼人”生活。
“狼人”埃利斯的历险被英国电视制作人贝尔纳德·沃尔顿全程跟踪拍摄成纪录片,并于4月16日在国家地理频道上首次震撼播出。在片中,埃利斯完全将自己当成是一匹狼,尽可能地学做狼,以此来更好地了解这些动物。“最特别的是肖恩与不同的狼之间建立起来的特别关系,”沃尔顿说道:“他就像一匹真正的狼,孤独而骄傲。”
狼人过往
少年时代的一次奇遇,激发了埃利斯内心深处与狼亲密接触的渴望,那是一种本能的爆发。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埃利斯就萌发了“与狼共舞”的念头。那时他还是一个住在英国东部山区的小男孩。一天晚上,埃利斯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他睁眼一看,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只见在如银泻地的月光下,几只狐狸正在马群中追逐嬉闹。
“就算相隔甚远,你也能听到滚过大地那如雷的马蹄声,”埃利斯回忆道,“好奇心驱使我去探个究竟,于是我沿着树林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才发现,让马儿们紧张慌乱的原因是,一群狐狸冲入了马儿的领地,我看到狐狸崽子跟着狐狸妈,在密密麻麻的马蹄中自由灵活地穿梭。我想,这对我无疑是强烈的吸引,与自然界来个亲密接触。”
这次事件就像一个导火线,将潜伏在埃利斯内心深处的渴望瞬间点燃,让他了解到,自己想贴近大自然的愿望竟是那么强烈。他要抛开现实的束缚,跟着感觉走。埃利斯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后来在一家猎场当过管理员,又在军队待过一段时间,退伍后埃利斯选择前往北美州,在那儿他找到了内斯·佩西印第安人部落,跟随他们学习观察野狼以及其他野生动物。
通常,大多数的生物学家总是通过观察来了解某种动物的习性和脾气,这种方法事实上只可能远距离地观察动物,而很难真正融入。所以,他们不可能影响动物们的行为方式。但是,埃利斯与他们完全不同。他渴望生活在狼群中间,朝夕相处直接沟通。在从北美洲回到英国之后,埃利斯进入一家动物园工作,并有机会学习与狼群直接沟通,尽管被圈养的狼已经失去不少野性。
沃尔顿在在谈及埃利斯这个拍摄对象时说道:“有趣的是,我觉得在与狼相处时,肖恩简直像一个来自19世界的自然主义者,这与现在很不同,进入20世纪以后,一切都改变了。”沃尔顿透露说,拍摄狼群的最大困难就是摄制组人员必须穿上专门的防护服,另外还得用伪装帐篷将摄影机隐藏起来。因为狼们对于陌生人是非常警惕的,而埃利斯则是唯一一个被它们所接纳的人类。沃尔顿认为,埃利斯真的是在“用一只狼的眼光来看待外面的世界”,这是目前其他狼群研究者们所无法企及的一点。
为狼正名
在许多人看来,埃利斯的行为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在许多文明中,狼都被描述成一种凶狠负面的形象。但埃利斯不认同对狼的判断,他认为书中的描述是一种误解和扭曲。
在许多人看来,埃利斯的行为非常不可思议,简直难以理解。因为在许多文明中,无论是在电影里还是童话故事中,狼都被描述成一种凶狠负面的形象,比如《狼人》、《小红帽》等等。但埃利斯认为,人们在很多时候都扭曲丑化了狼的形象。他眼中的狼都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循本能行事,群体中彼此间充满信任,忠实地履行各自的职责,他希望通过自己的研究找出狼与人类,特别是与牧区居民和平共处之道。“人们认为狼是残忍的动物,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如果你成为狼群的一员,它们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埃利斯说。埃利斯相信,在他与狼群的朝夕相处中,肯定能找到一种方法影响狼群,让他们学会不再贸然侵入人类的活动范围,与人类和平共处。
埃利斯相信,自己已经掌握了狼的语言,并能通过身体姿态、面部表情以及发出不同声音于狼进行交流。他说:“事实上狼语非常简单,而狼的世界其实比人类社会更完善。”
身为狼师
为了完全融入狼世界,埃利斯选择彻底断绝与人类社会的联系,专心做三个狼崽塔马斯卡、亚纳和马提斯的“奶爸”、“老师”兼监护人。
得益于多年与狼打交道的经验,埃利斯表示自己已经学会分辩狼语言中最基本的要素。为了记录狼的行为,埃利斯会在寒冷的深夜蹲伏在密林里,用仪器录下群狼的嚎叫,第二天再一遍一遍反复听,渐渐地,他学会了从嚎叫声中辨别狼群中的每一条狼。而三只小狼崽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如何嚎叫。
“我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如何定位嚎叫——这是一种很高亢的叫声——它让小狼们明白,无论他们在哪儿,如果听到这种叫声,他们就必须尽快回到我身边。”
狼群里的每个成员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种独特叫声,埃利斯说:“如果某只狼在狼群中的位置发生变化的话,那他的嚎叫声也会相应变化。”
另外,埃利斯还会教三条小狼基本的生存技能,比如如何捕鱼、如何狩猎,如何在艰难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来等。
在埃利斯喂养的三只狼崽中,有一只名叫塔玛斯卡的对叫声特别有天赋,埃利斯在讲到他时很是骄傲:“如果遇上麻烦或者受伤了,塔玛斯卡的叫声听上去就像一个大孩子。然后他尽可能快地飞奔向我,这时我会把他抱起来,将他放在我的脖子下,给他以温暖。”埃利斯说,温暖是他与狼交流的一种方式,以此告诉他们,一切正常,不用惊慌。
与狼争食
与狼共舞那段期间,在某方面埃利斯不再当人,他甚至把自己的食物塞进动物尸体,然后与狼群一起争抢。在离开狼群后,他发现跟其他人互动有些困难。
与狼共舞那段期间,在某方面埃利斯不再当人,因为狼没有情绪,他也把情绪藏起来。在离开狼群后,他发现跟其他人互动有些困难。纪录片制作人沃尔顿称埃利斯是个“真狼人,没有人能比他更接近狼群”。埃利斯警告观众,一般未经训练的人直接走入狼群很危险。
另一只狼过来抢食,埃利斯像狼一样冲着它愤怒地吼叫。
由于不再把自己当人,埃利斯的行为方式已经狼化。摄影机甚至拍下他与狼们一起争抢进食的震撼场面,当然不再有什么刀叉,只有锋利的牙齿。那是一顿鹿肉大餐,埃利斯匍匐在地,和狼群挤在一起,争抢一头刚被杀死的鹿子。他一边用牙齿撕咬血淋淋的鹿肉,一边冲企图分食的狼发出警告性的低吼,以确立自己在狼群中的领导地位。在狼群中生存,要么享受盛宴,要么就得挨饿,重要的是懂得掌握它们的生存法则。埃利斯无疑做到了这一点,他模仿狼的动作、狼的表情,这让他成功地融入到狼群之中。
不过,出于健康考虑,埃利斯并不是直接生吃从动物尸体上撕下来的肉,而是事先将动物的内脏轻微烹调,然后用塑料袋包好,再放回动物的尸体内。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他可以与群狼一起进食,并且争抢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当狼把动物尸体扯破吞下肚时,他也能吃到他的食物了。
有人担心,长期与兽群生活会不利于埃利斯的健康,他自己却感觉良好,“事实上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健康过,”埃利斯说道,“感冒、流感、胃疼及其他毛病并未对我构成什么真正威胁,不过我肚子里倒的确曾生过虫。”
另外,狼群中日常的厮打玩耍也会对埃利斯造成影响。他说,两头狼打架时,他经常会被误伤咬到脸,这时他会选择尽快去看医生,并接受缝合伤口的治疗。
但也有人并不赞同埃利斯的这种“怪异”研究方式,比如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生物学家、从事多年狼群研究的克里斯·达里门教授就对此持保留意见,“我认为,由人去教育狼是根本行不通的,”他说,“在我看来,狼最好的老师就是它们的父母或是兄长。”
嚎叫传情
由于狼,埃利斯失去了妻儿,却收获了真爱。
埃利斯对狼倾注了太多热情,当他决定继续和狼群生活在一起时,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家庭。因为受不了这个“狼痴”,埃利斯的妻子和四个孩子已经离开了他,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动摇埃利斯研究狼的决心。
在狼的世界中,为了维持他与狼群的联系,埃利斯不得不长年穿着那身从未洗过的、带有狼群独有气味的衣服。埃利斯甚至风趣地将那身衣服称为“狼群中的报纸”。他说:“这身衣服包含了它们领土范围内的所有信息,比如说:我现在在哪、我想向它们传达什么、甚至是我是否已经死了。”
尽管如此,在人类世界中,埃利斯依然有着深深的牵挂。有一次他到野生动物园附近的一家酒吧去放松的时候,他邂逅了现任女友海伦·杰夫斯。对于他的工作,杰夫斯完全不介意,她说:“当我遇见肖恩时,我就知道这就是他的生活,我将毫无保留地配合他。”
虽然杰夫斯也跟随埃利斯一起来到公园中从事狼的研究,但当埃利斯回到狼群中去时,他们将无法正常联系。不过,这对恋人却发展出了自己独有的一套联系方式:埃利斯不时会教导幼崽们如何嚎叫,而在听到埃利斯的声音后,住在山谷另一边的杰夫斯也会以嚎叫声回应他。就这样,一对近在咫尺却不能交谈的恋人最后用狼的方式实现了交流。
“劝阻”野狼
埃利斯用他的理论造福了波兰农场。
当狼群逐渐成长,并显得越来越独立的时候,埃利斯离开了它们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埃利斯来到波兰,打算为一个饱受附近出没的野狼困扰的波兰农场主解决问题。农场主告诉埃利斯,有一群野狼不断进入他的农场猎杀牲畜,他希望埃利斯能够把它们赶跑。这时,埃利斯运用了他在狼群中学到的知识——用嚎叫来向入侵者宣示对领土的占有权。于是,埃利斯让农场主用录音机不断播放狼的嚎叫声,以此来阻止野生狼群对这片农场的骚扰。对此,埃利斯说:“这是狼群教我学会的理论。虽然它们在不断进化,越来越具有高度的智能,并且能够自我解决大多数遇到的问题,但有一些从远古遗传下来的特性却永远也不会改变——如果这里是另外一个狼群的领土,那么你将不能随意进入。”
在埃利斯实施这项措施六个星期后,农场主兴高采烈地向他报告说,野狼再也没有进入农场掠食牲畜了。虽然实验还缺乏可靠性和严肃性,但这个结果也使埃利斯备受鼓舞,毕竟这是他首次成功运用研究理论阻止狼群进入人类领土。
和所有的生物学家一样,埃利斯一直致力于如何使得狼和人类之间的冲突最小化。生物学家达理莫特评价说:“在地球上的很多角落里,人类和狼依然共存,但支配权成为困扰这两个种群的最大问题。狼群猎杀人类的牲畜,相应的,人类则猎杀狼群作为回应。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两者中的任何一方放弃这种行为,那将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成就,我认为肖恩·埃利斯的工作成果正在不断向这个目标接近。”
地位被夺
当埃利斯回到狼群时,却发现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就在埃利斯离开康比·马丁野生动植物公园去波兰的那段时间里,他在狼群中的地位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当埃利斯回到这里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狼群已经选出了新的领袖——一头名叫亚纳的狼成为头狼,而在狼群中担任警卫的狼在面对埃利斯的安抚时也对他不停地嚎叫,显得极度烦躁不安,并甚至一度将他视为陌生的入侵者。记录片制作人沃尔顿也通过他德摄像机拍下了这一切,为了自身安全,埃利斯也不得不失望地从狼群中返回。最后,在埃利斯表示了对新头狼的忠诚和顺从后,狼群才开始重新接纳他,只不过从那以后埃利斯在狼群中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
“这真令人感到震惊。”沃尔顿说。“我们曾经一度感到极度失望,但埃利斯还是有办法能够重新返回狼群。”对此,埃利斯则表示,他一直以来都希望狼群能够选出它们自己的领袖。“其实在一个健康、有序的狼群中,这种情况很常见。对于狼乃至所有动物来说,它们并不知道何谓怨恨和怜悯。而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放弃自己的人类感情,我们的研究才刚刚起步,我必须让一头更好的、更有威望的狼来取代我的位置。”
对于埃利斯来说,带领这个狼群的任务即将结束,他希望自己在未来能够与一群野生狼一起生活。但达理莫特却不同意这种想法,他认为埃利斯不能跨过这道警戒线。他说:“我会支持我所认同的事情,但我有一个强烈的预感,野生狼与公园中的狼群不同,它们具有真正的野性,我认为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说,要加入一个陌生的野生狼群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对此,狼学家昆卡尔也同意达理莫特的看法:“我甚至想不出有任何能够实施这项行动的具体方案,因为这群家伙有它们自己的领土,它们不会允许人类甚至是其他狼擅自进入,那将是毁灭性的。”
埃利斯则表示:“和狼群对我的依赖程度相比,我想我比它们更需要对方。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它们,但我怀疑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它们是不是会惦记我。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嘿,埃利斯,你是时候离开这群小家伙了,它们再也不需要你了’——因为对于人类来说,绝大部分人在进入它们的世界时会被认定是恐怖的侵略者,而我却能得到它们的信任,和它们亲如一家。”
“狼人”心路历程:“我几乎无法抽离角色”
4月9日,国家地理频道(NGC)的拍摄小组对埃利斯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访问,这也许能让我们更好的了解这位“狼人”的内心世界。
NGC: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研究狼这种动物感兴趣的?
肖恩·埃利斯:我从小生长在一个环绕着森林的地方,像狐狸这样的小动物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在很小的时候,我对狼的印象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都觉得它是一种恐怖的生物。但通过观察狐狸,我渐渐地对狼产生了兴趣,或许这也可以说是第一印象吧。长大后我参加了一个农业社团,在那里我们经常和很多小狗在一起,和其他小孩子相比,我更喜欢和这些小家伙打交道。
NGC:你为何决定加入到狼的群落中去呢?
肖恩·埃利斯:很明显,对目前的科学界来说,我们对狼的研究依然停留在一个比较肤浅的层面上,甚至连那些和我住在一起的美洲土著都远比我们更了解狼。我相信这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跟这些生物生活在一起,去了解它们的世界。
NGC:你认为从你的研究中我们能够了解些什么?
肖恩·埃利斯:可以说,我们对狼群运作的研究工作还只是处于一个起步阶段。但我认为将有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会从这里获益,因为像我这种真正和它们住在一起的人才可能帮助科学家去建立一座人类与狼相互交流的桥梁。
NGC:有很多人对你的行为提出了批评,你是怎么看待这些质疑的?
肖恩·埃利斯(耸耸肩):他们一直称呼我为疯子、有病的、或者精神病患者,并且认为我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因为“动物不需要一个人类去教它如何生活”。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误解了我的意图。这不是一个一次性的研究,我的“科学”,或者说是研究方法,就是真正地成为它们中的一份子——从种群的内部去发掘那些我们所未知的秘密。我认为当人们看到我得出的研究结论后,他们将会知道一个靠躲在远处观察狼群而得出的结论是极其荒谬的。
NGC:那么你的长期研究目标是什么呢?
肖恩·埃利斯:我的最终目的是能够带领一个已经被驯化的狼群进入野外,并且和它们生活在一起。我已经能够把这样一个狼群教导得更加贴近自然、更具野性,从那些狼幼崽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下一步,我打算和一个新狼群共同生活,慢慢地调节它们的生活习性,最后使得它们能够完全脱离被驯养的习惯,从而重新步入野外生活。
NGC:因此你真的和狼吃住在一起?
肖恩·埃利斯:实际上,虽然我和它们一起进食,但我的食物还是稍微经过烹饪过的。在狼群中,你所吃的食物取决于你的所处地位,处于支配地位的狼能够吃到多个部位,例如脑、心脏、肝脏以及最鲜美的部分。因此,为了维持我在狼群中的地位,我必须食用指定的部分。我的同事将经过加工的食物放到一个袋子中,并且将袋子置于尸体对应的部位上。当食物放到我们面前时,我和其他狼一样,都必须尽全力捍卫这份自己应得的食物。
NGC:和狼群的共同生活会不会令你在与人沟通时存在障碍?
肖恩·埃利斯:在狼的词典中没有同情和怜悯,在它们的世界里,家庭就是整个群体。因此,当你要进入它们的群落时,你就必须抛开所有感情;当你回到人类社会的时候,你会发觉要找回那些已经被抛开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的家人就曾说过,在我离开狼群的头几个星期里,和我交流是很困难的。不过,现在我看起来已经越来越适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转换角色了。
NGC:你对那些想模拟你的人有什么忠告?
肖恩·埃利斯:千万不要去尝试它!有的人认为自己能够轻易走进狼群中,并且被狼接受,这是错误的。对于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来说,这将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
嚎叫的艺术
通过多年的“与狼共舞”,肖恩·埃利斯已经学会了错综复杂的“狼语”,并会使用这些意义不尽相同的嚎叫来与“同伴”进行沟通。作为一个身处狼群中的人类,埃利斯向人们展示了如何教导一头幼崽嚎叫:首先,肖恩在幼崽竖起的耳畔轻轻地发出嚎叫声;经过一段时间后,幼崽开始学着样子对肖恩嚎叫;最后,一人一狼齐齐向着辽阔的天空长啸...在他的著作《狼魂》中,埃利斯详细地介绍了狼群中复杂的交流系统以及嚎叫的艺术。
●嚎叫是狼群用于与视野外的同伴进行远程联系的最好方法,它还经常成为不同的狼群间避免冲突的润滑剂。一般来说,狼的嚎叫声能够传到几公里以外,有时甚至能够达到10公里!
●狼很喜欢站到一个较高的地方嚎叫,因为它们知道这样能让叫声传得更远;狼群还经常会在嚎叫时围成一个半圆状,因为这样能让声音从各个不同的方向上传播出去。
●一头拥有固定群落的狼通常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向群里的同伴嚎叫。
●防御性的嚎叫声都是低音,因为这样能威慑对手;集合的嚎叫声是高音,因为它能够激励同伴,并且方便同伴寻找发声的位置;而回答同伴的嚎叫则有高有低,高音代表着回应同伴的鼓励,低音则是对同伴发出警示。
●长距离的嚎叫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同伴和群落,高音并且带有一丝忧虑,这使得长距离嚎叫通常会被误解为死亡的征兆。
●嚎叫的技巧在小狼刚出生后不久就会开始教导,并且有食物和赞扬作为奖励。
●由于地位不同,每头狼发出的声音也不尽相同。头狼的声音通常都比较低,这是它作为群落领袖的标志;
●头狼不轻易发出嚎叫,但它们会对外来的嚎叫作出反应并与之交流,例如附近的另一个狼群、一头孤狼或者因捕食而迷路的群内成员。如果头狼认为外来者可以被接受,它会发出长长的嚎叫声来鼓励对方;相反的,如果外来者不受欢迎,它会发出三声短促的叫声催促对方迅速离开。
●对于在狼群中居于次席的狼来说,它的声音也会适度的降低,但绝不允许比头狼更低沉,它们嚎叫声的长度大约是头狼的3到4倍。
●狼群的中层阶级则使用多种不同的声音,这能够使得附近其他狼群无法确定它们究竟有多少数目,从而达到威慑作用。
●居于狼群社会底层的狼通常发出一系列比较和谐柔美的嚎叫,这既能使它们表示出顺从的一面,也能在强敌来犯时让同伴镇定下来。